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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凝因为动作剧烈,脑袋上的伤口撕裂。
  鲜血又一次淌了下来,遮住了眼睛。
  她密长的眼睫毛剧烈颤动。
  血能让她恐惧,但也能加剧她的愤怒!
  她身上爆发出的那股狰狞,就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林琳把经过走廊的几个保安喊进来,大家犹豫着挤在外围,没人敢上前拉架,tຊ怕被血溅到!
  林尚冲进来时,大惊失色地喊了一嗓子,“白凝!住手!”
  然而此刻的白凝根本听不到。
  胡娇半面身子都是血,她毫无还手之力,嘴上却依旧逞着强,“你……贱人!我一定会弄死你……”
  白凝脸上露出狰狞之色,手中的半截带刺木棍,直接对着她的脖子扎了下去!
  林尚快步跑过去,一把将白凝撞翻在地。
  他盯着她空洞又狠厉的眼睛,大吼着,“你想再进监狱吗!”
  白凝听到监狱二字,眼底的清明占据高地。
  她平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天花板的纹路,发出古怪的笑声。
  笑着笑着,眼泪从眼尾掉下来。
  “这里,难道不是另一座监狱吗……”
  她的声音很轻,在无比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悲凉心酸。
  林尚神情微动,站起身后,立刻让人将胡娇送去医院,她伤得很重。
  被人抬出去时,嘴里还在对白凝进行不堪入耳的诅咒。
  白凝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觉得墨晟渊说得很对。
  她看人下菜,她欺软怕硬。
  可这世界向来如此,权钱可以随意欺人,软弱的人生来就是被欺压的!
  她打不过墨晟渊,所以只能当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倘若有一天……她能凌驾于墨晟渊之上,也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她为刀俎!
  林尚站在一侧,朝她伸出手,“起来。”
  白凝的视线,从他掌心的纹路上挪开,自己扶着床沿站起来。
  门口还围着探进来看热闹的脑袋,见她的视线扫过来,一个个跟鹌鹑似的缩回头。
  “你身上也有伤,跟我去医院。”
  白凝扯了两张纸巾随手擦了擦,声音很轻,但足以让每个人听清楚。
  “林经理,我在监狱里,这种事这种伤每天都会发生,只要人不死,没人管的,我习惯了。”
  林尚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眼底溢出震惊的神色。
  他知道白凝的过往,可没想到,她会这么坦白地说出来。
  门口的一众脑袋倒吸一口冷气……
  “你知道我是因为什么进监狱的吗?”她看向林尚。
  “杀人。”
  “我用一把三棱刀,将一个男人的血,放干了。”
  她眼底的偏执一闪而逝。
  她不介意将伤疤展示给世人看,她只是想获得一隅安静的角落,能让她喘息的角落。
  可所有人都在逼她。
  没人想给她活路。
  她必须自己蹚出一条路来。
  林尚呼吸急促,转身怒视门口瑟缩的脑袋们,“都给我滚!”
  外面的人鸟兽状散去。
  白凝将纸团丢进垃圾桶,“我很困,林经理,你回去吧,至于给我的处罚,什么我都认。”
  林尚没多说,转身离开。
  白凝很快躺在床上睡着了。
  而七夜大大小小的群里,又一次掀起惊涛骇浪。
  勾引大老板的年轻保洁员,是一名杀人劳改犯!
  而且杀人手段极其残忍!
  就连大老爷们听了都忍不住打寒颤。
  一道无形的畏惧枷锁,套在了每个人的脖子上。
  因为能犯罪一次的人,就会有二次犯罪的可能。
  他们是来赚钱的,不是来跟杀人犯玩命的。
  白凝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十一点,疲惫的身体得到了舒缓。
  醒来时,宿舍只有她一个人在。
  坐起身,看到放在桌上的几管药膏。
  她挪开视线,去卫生间洗了脸,出门去食堂吃饭。
  一路上,所有人看到她,都跟看到瘟神似的,退避三舍。
  食堂的大叔这次打菜也不手抖了,甚至给她的更多。
  白凝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安心吃饭。
  下午快要上工的时候,林尚将所有人叫到一起开了个会。
  她知道,关于昨晚上斗殴的事,要有个惩罚结果。
  但让她意外的是,林尚只训斥了私下更换宿舍的行为,涉事员工每人罚款五百。
  对于她将胡娇打进医院的事,只字未提。
  她不免有些惊诧。
  让她更惊讶的,还在后头。
  会议结束前,赵绫匆匆走进来,宣布临时停工三天。
  往宿舍走时,她听到四周小声议论,说有人举报七夜的消防不合格,消防局年底上业绩,进行统一排查。
  白凝巴不得墨晟渊被查进监狱……但也很清楚,以他和墨家的能量,就算他杀了人,估计也会被保出来。
  但平白捡到三天假期,她还是很开心的。
  她正好有时间,去疗养院探望白千山,顺带去医院联系转院事宜。
  白凝裹好棉服从七夜后门走出来,忽然看到路边停靠的越野车。
  夜色降临,昏黄的路灯照亮驾驶座的人脸。
  她视力很好,一眼认出来人后,压低脑袋往前走。
  车门开了又关,男人急促的嗓音传来,“白凝!”
  她顿住脚步,慢慢回身,看到挺拔俊朗的男人,朝她跑来。
  她知道躲不过,换上笑脸,“真巧,温医生你怎么在这。”
  “不巧,我在这等你。”
  白凝抿了抿冰凉的唇,鼻息吐出的团雾消散在冷风里。
  “那……那你等等,我回去把你的羽绒服拿下来,还有上次你塞在衣服里的钱。”
  说着她就要往回走。
  温修尘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我不急着用。”
  她往后退了一步,将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保持着疏远的距离,“我还有事,就不……”
  “聊聊伯父转院的事吧。”
  白凝眉梢眼角浮现诧异,但很快又舒展开来,“不用了。”
  “败血症很危险,不能继续拖下去。”
  他顿了顿继续说,“你自己也是医学生,你应该很清……”
  “温医生。”
  白凝打断他的话。
  “此一时彼一时,落魄的人有卑贱的活法,我没能力将我爸立刻转到好的医疗环境,这是我们的命,我认,他也得认。”
  她语调平静,可听在男人耳中,却比北风更孤凉。
  他上前一步,“可是我有办法!”
  白凝想说,她要用什么还呢,她一个废人,连稳定的收入都没有。
  “我不会白帮你的,钱算借给你,按照银行利息还我,而且你要想清楚,你只有伯父一个亲人在这世上,败血症会死人,你真的要拒绝吗。”
  白凝怔怔地看着他。
  冰封的心脏,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他说得没错,她在这世上的亲人太少了。
  人这一辈子究竟为什么而活呢?人又为什么非得有下一代呢?
  归根结底,是因为有牵挂才会有动力。
  她喉咙哽咽里两下,低下头,“谢谢你。”
  温修尘终于露出笑意,被风吹到发红的鼻尖有了暖意,“上车,带我去疗养院看看情况。”
  白凝这次没拒绝,只是看到副驾上柔软的白色绒垫时,她犹豫了一下,“我的衣服……”
  她想说脏,她日常干的活也脏,会弄脏车子。
  温修尘直接将她推上去,把门关好。
  绕到驾驶座发动车子后,他看向她紧张局促的脸,“外物都是用来服务人的,放松。”
  白凝深吸一口气,觉得车里淡淡的甜橙香薰,很好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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