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卖案的人证物证已经够了,至于陈阿四我们也给出了侦查方向,留在这里的目的是为了保证今一和其他受害者的安全,现在看来撑到老齐过来没问题。”卓瑛表情很严肃,“梁严竞,我必须提醒你,十年前的错误不能再犯了。你再厉害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你能管的有限,我不想看你也搭进去。”“卓瑛,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祠堂动静不大因此并没有惊动村里其他的村民。
梁严竞回来的时候,卓瑛已经过来给三贵娘处理了伤口。种种迹象却表明,陈阿四的死和锁链女脱不了关系,但是方才从丛林里飞出来的冷箭似乎又暗示着锁链女还有其他的帮手。
事情的走向好像逐渐清晰。
卓瑛处理好伤员出来正好和梁严竞打了个照面。
“怎么受伤了?”
“一点擦伤,不要紧。”
梁严竞随意在外套上抹了抹血迹,下一秒手腕已经被卓瑛抓了过去。
“小心破伤风,我可不想明年清明给你扫墓。”
“嘶!姑奶奶你轻点。”
“哟,知道疼了?”
梁严竞老实闭嘴,卓瑛凌乱的发丝落在他胳膊上和脏兮兮的脸素面朝天,倒是和平时风风火火的模样大不相同。
梁严竞忍不住咧嘴大笑。
“笑什么!”
卓瑛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没什么好话。
“没什么。”梁严竞食指关节蹭了一下鼻子,“你倒是入乡随俗,现在看上去倒是真像村里的贤妻良母。”
卓瑛闻言眯眼挑眉,举着镊子指向梁严竞的鼻子。
“下乡两天你是不是忘了平时怎么求我给你办事儿的?梁严竞,欠收拾是不是。”
“不敢不敢。”
嘴上说着不敢,可梁严竞嘴角的笑就没收下去。
狠话从卓瑛现在这副尊容口中说出来都显得后劲不足。
见卓女王要发飙,梁严竞急忙识趣地扯开话题。
“那个婶子怎么样?”
“伤口都不致命,发现的及时失血也不多。”卓瑛瞪了一眼梁严竞,“只不过伤口的数量不少,虽然不致命,时间久了也是折磨人的。这个凶手应该对受害人有着很强烈的恨意,如果方才施暴时你和今一没有出现,他很可能会将被害人反复折磨到筋疲力尽最后在致命一击。”
“合理。”梁严竞收回包扎好的手继续道,“锁链女知道是陈阿四和三贵娘把她贩卖到这里来,想找二人报复也情有可原。只是不知道,方才帮着锁链女脱身同伙又是谁……”
卓瑛敲了敲桌子。
沉思中的梁严竞忽然被他们吸引了注意力,只见卓瑛的表情有些古怪。
“我劝你还是等大部队到了一起行动。”
梁严竞会意,只是眉宇间的情绪似乎并不认同。
“拐卖案的人证物证已经够了,至于陈阿四我们也给出了侦查方向,留在这里的目的是为了保证今一和其他受害者的安全,现在看来撑到老齐过来没问题。”卓瑛表情很严肃,“梁严竞,我必须提醒你,十年前的错误不能再犯了。你再厉害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你能管的有限,我不想看你也搭进去。”
“卓瑛,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卓瑛刚打算开口,房间里噼里啪啦一阵锅碗瓢盆的碎裂声传了出来。
紧接着就是女人的大呼小叫。
梁严竞冲进去一看,却发现画面有些滑稽。
三贵娘赤红双眼,抓着被单恶狠狠地瞪着陈今一,一柄钢叉叉在了她的腰上,将她牢牢顶在了角落。而钢叉的另一头被握在陈今一的手里,她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正气定神闲的喝着茶。
“怎么回事?”
见梁严竞和卓瑛冲进来,陈今一摊手。
“不怪我,她像发了疯牛病一眼看见我就冲上来掐我脖子,我总不能让她掐吧。”
梁严竞示意陈今一松手,幸好对方没有再像野兽一样,只是惊慌的坐在一边瞪着他们。
陈今一不解,“前几天死了儿子都没能让她突然失常,方才锁链女到底是对她进行了什么虐待才让她反应这么剧烈?”
“锁链!”提及关键词,三贵娘突然指着陈今一惊恐大喊,“不能碰锁链!”
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倒了面前的桌子,原本就一地狼藉的房间此时更加混乱不堪,“你要杀掉我,你们,你们都想来杀我的,可这些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
“谁?谁要杀你?”
梁严竞反问。
“死人。”三贵娘笑得很狰狞,“死人要杀我。”
卓瑛和陈今一面面相觑。
“那些女人,都该死,死不足惜!为什么要来找我,为什么?”
“哪个女人?”梁严竞进一步逼问,“是被拐卖过来的女孩吗?”
听到拐卖二字,三贵娘打了个寒噤。
“我不知道……”
陈今一拉了拉梁严竞。
“她说的应该就是锁链女。”
“锁链!”三贵娘忽然一把捏住陈今一的胳膊,“就是锁链!就是锁链,锁链要把我们都杀了!她恨村子,恨我们所有人!”
三贵娘这个样子,也确实没办法提供什么更有效的消息。
从三贵娘的房间出来,外头天已经蒙蒙亮,这几天陈今一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此时她无比想念沪市出租屋里的那张小床。
梁严竞闷了半天忽然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去山里看看。”
刚打了个哈欠的陈今一一脸无奈。
“陈阿四死之前,锁链女还唯唯诺诺,怎么忽然之间就这样杀人如麻,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蹊跷。”梁严竞目光坚定,“不管杀陈三贵的是不是锁链女,但是陈阿四的死肯定和她脱不了干系。正如你所说,既然她原本有机会逃出村子,那她为什么没有走?说明村子里还有她未尽的事宜。”
卓瑛道,“那我陪你去。”
“不。”梁严竞摇头,“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陈三贵的死因还没有查清楚。”
“啊?”陈今一有些嫌弃,“那陈三贵早就埋了,这会儿都烂了还能看出个啥?”
“尸体距现在七天不到,就算高度腐烂至少也能看出,死因是中毒,病死还是外伤。”卓瑛若有所思,“我虽然能验,可怎么验?撅坟?”
梁严竞语塞。
“我知道我是拦不住你的,但是你想一个人行动可不行。要去就一起去。”
“那你们去吧。”陈今一伸了个懒腰,“我先回去睡觉了,熬了这么多天,我可遭不住。”
陈今一一脸疲惫,显然不是装的。
梁严竞点点头同意了这样的分配。
“行,那卓瑛和我去,今一,你先回去休息,村子里有什么动向记得通知我。”
“知道了。”
三人分头行动。
陈今一打着哈欠走回山坡,走到一半时忽然想起来自己院子里还挺着一具人头分离的尸体。
尽管她已经见过不少这种血淋淋的场面,可要她一个人和一具尸体里呆一晚上,那还是有些吓人的。
想到这里,陈今一打了个寒噤,立马掉转脚步追上梁严竞和卓瑛。
他们离开不过二十分钟,自己比他们更熟悉山路,想来很快就能追上。
陈今一刚打算打开纽扣通讯器,忽然看到前面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熟悉的金属声擦过她的耳边,她急忙躲到一旁院子外的围墙里站好。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只见锁链女闲庭信步地走在路上,甚至还有功夫撩一撩头发。
陈今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们从三贵娘家出来,锁链女逃进了树林里。
从山里进村的路只有一条。
锁链女是什么时候又回到村子的?
难不成她有分身术?
正疑惑时,锁链女朝着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陈今一赶紧低头,幸好对方只是扫了一并没有疑心。
陈今一这才发现,锁链女手里还抓着一个很大的蛇皮袋,里头好像装了东西,看上去有些份量。锁链女虽然瘦弱,但是抓起东西来却很利索。她左右张望了一下后就步伐稳健地冲着上山的路走了过去。
等她走远,陈今一才缓缓地跟了上去。
锁链女一路往前,完全没有陈今一影响中那种唯唯诺诺和诡谲疯狂。若不是手上的锁链太过明显,她几乎都要怀疑锁链女的皮囊下是不是藏了另一个人。
就在此时,锁链女忽然停住了脚步。
陈今一急忙躲到一旁的灌木里藏好。
浓密地树枝遮住了她的视线,隐约可以听到锁链女在和另一个女人说话。
“最近有人在查我们,我出来不方便,你们小心。”
“要我说,杀出去和他们拼了。”
“别冲动,现在还不是时候。”
“怎么不是时候了!”
“嘘——”
陈今一伸长脖子,刚想看看和锁链女对话的人的模样,不巧却和锁链女的视线碰上……对方的视线直逼自己,反应快到让陈今一惊讶。
“有人!”
锁链女一把推开另一人,对着陈今一冲了过来。
陈今一转身往山下跑去,飞奔时,她几乎能感觉到后脑冲过来的劲风带着燎人的杀气。
千钧一发之际,陈今一就地一滚,掉进了山坳间的缝隙里。
捂着忐忑不已的心口,陈今一清楚的听到自己头顶上传来锁链清脆击打和沉闷的脚步声。
一下。
两下。
……
直到那个声音逐渐远去,陈今一才终于松了口气。
此时她才察觉到脚边的刺痛。
小腿不知被什么植物扎到了,倒刺林立,露出一道不浅的伤口。
方才跑得太急,衣领上的纽扣不知道掉在了哪里。
如今连联系梁严竞的机会都没了。
陈今一暗自后悔,早知道自己多此一举,不仅打草惊蛇,还把自己也困在这里。还不如早早地和家里那具无头男尸直接就寝,心里害怕总好过身体受罪。
自己掉在这里无人问津,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被人发现。
等了一会见周遭没什么动静了。
陈今一支着一根树杈子缓缓起身,山坳不深,若是她想爬应该也是能爬出去的,只是现在天黑,不方便动作,脚上的伤又在隐隐作痛,陈今一顿时决定就在这个山坳里对付一晚。等天微亮自己再爬出去。
她一瘸一拐的往山坳前走了两步。
谁知被一个东西绊了一下。
……
陈今一目光一缩。
脚下,是一块墓碑。
*
另一头,梁严竞和卓瑛进山的路走得格外的顺。
山里植被丛生又没有清理好的山路,因此两人只能踩着一地的荆棘往前。耐着性子往深处走,植被倒是渐渐有章法起来。
“这个看着就是今一说的那种纤维韧性很足的植物了。”
走过一株阔叶树时,卓瑛抓了片叶子。
“能想到用植物的茎叶来杀人,凶手一定是个知识储备很丰富的人……老梁,你说当年,陈教授到底为什么会被拐来这里?”
“事情过去的太久,经手的人都不知道换了几遭,查起来肯定不容易。”
梁严竞一路走一路看,见到一的烂木头伤长着的一对粉色色木耳来了兴趣,“你还别说,这没有开发过的林子里东西还真丰富,红色蘑菇粉色木耳?你说他有毒吗?”
卓瑛翻了个白眼。
“好奇宝宝。我们是来办正事的,你当来做植物研究的么。”
“嘘。”
梁严竞忽然拉着卓瑛往后推了一步。
“怎么了?”
等退到灌木后面藏好,卓瑛才压着声音问梁严竞。
梁严竞示意她不要出声,对着前面的方向努努嘴。卓瑛小心翼翼的探头,才发现不远处锁链女正在拖着一个蛇皮袋往前走。
等锁链女走远,梁严竞和卓瑛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锁链女一路走到了一个山洞口,她神色警惕地四下张望,似乎是在等什么人。然而她动作有些着急,总是时不时将头探进蛇皮袋里。
梁严竞和卓瑛在不远处蹲着,等了足足半个小时都没看到锁链女右任何动作。
就在他们快要放弃时,山洞里忽然走出来了几个人。
梁严竞定睛一看,忽然觉得头皮发麻。
是一群新娘。
她们一身血红的秀禾,头上都顶着极大极长的红盖头。
如此深不见底的夜色,又在深山老林之中,凉风阵阵下,这群红色的新娘将恐怖氛围渲染到了极致。
更别说他们头顶那个诡异硕大的红盖头,从头上挂到脚上,遮住了全部的脸和身体。
红盖头眼睛的地方开了两个洞,隐约可见他们的脚上都还拴着锁链。远远看去就像两行血泪,瞪着空洞的眼睛望着你。
梁严竞忽然觉得自己胳膊有些疼,转头一看,一旁的卓瑛在努力吞口水,而她的手牢牢的掐着自己的肱二头肌。
新娘们簇拥着锁链女走进了山洞,很快就没了人影。
直到人影消失,卓瑛才惊魂未定跌坐在一边,梁严竞本想开口笑她几句,她忽然整个人又弹了起来。
“梁,梁梁,梁严竞!”
卓瑛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声音有些发抖,“我,我好像磕到了一个很硬的东西,你看看,是不是人骨头啊?”
“哪来的人骨……”
梁严竞笑着往她身后看,然而他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搁在卓瑛身后的,是一个带着血手印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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