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又笑了起来。伊娃小姐和她的妈妈一样负责,等到整点的钟声敲响,她一定会来敲门,提醒她吃药。这样,她就能够第一时间发现,自己已经走了。想到这里,林芩霜再没有什么负担,轻轻地把头靠在了沙发上。...
每次看见她,林芩霜就会想起年轻时的日子。
那时,她要和自己的丈夫离婚,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和同住疗养院的好朋友方忆一起生活。
她每天窝在沙发上制作游戏,方忆就歪在她身边玩游戏、吃零食。
后来,她的丈夫死了。
方忆陪她一起回国,她们又在国内生活了好多年,直到培养出合适的继承人,把公司交给她。
林芩霜在门前坐了一天,她的脊背因苍老而弯曲。
太阳要落山了,照在草地上,暖黄色的一片。
她撑着拐杖,直起身体,朝屋里走去。
视线有些模糊,沙哑的嗓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响起。
“小忆,小忆,别睡了。”
没有人回应。
它又坐在老旧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再也没有那些花花绿绿的零食。
林芩霜沉默着,恍然发觉,方忆也离开很久了。
她走在一天早上,静悄悄的,好像只是没有吃早饭。
可她又,没再醒来。
林芩霜觉得,她这一生一直都在失去。
失去父母,失去外婆,失去孩子,失去朋友……
然而,她现在年纪大了,回望过去,这些失去,又何尝不是得到呢?
她这一生,纵然不幸,可也得到了很多、很多爱。
得到了才会失去,一无所有的人又怎么会伤春悲秋呢?
墙上的时钟“哒、哒”的摇摆。
林芩霜听着这有节奏的声音,只觉得眼皮很重、很重,她头脑昏沉,意识也是一片混沌。
她恍惚间察觉到,她似乎连自己也要失去了。
不过,她又笑了起来。
伊娃小姐和她的妈妈一样负责,等到整点的钟声敲响,她一定会来敲门,提醒她吃药。
这样,她就能够第一时间发现,自己已经走了。
想到这里,林芩霜再没有什么负担,轻轻地把头靠在了沙发上。
江水、雨夜、阳光、绿草、和手机里早已停服无人维护的游戏,一切的一切全部离她而去。
她静静地,嘴角含着笑。
……
林芩霜没想到自己还能醒来。
窗外的阳光照进课堂,照在她脸上,带着久违的光亮和温暖。
“林芩霜。”
她皱着眉,努力睁开双眼,却被光晃了神。
“林芩霜同学,解释一下大记号。”
身边有人拉扯林芩霜的手臂,她下意识站了起来,却在看清眼前的一切时,愣在原地。
这是她的大学课堂。
随着沉默时间拉长,她身上聚集了越来越多的目光。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
这声音很小,像恋人的耳语,带着少年不可知的心事。
“描述函数渐进行为……”
“是用于描述函数渐进行为的一种表示法,特别是在算法分析中,用来描述算法的运行时间或空间复杂度。大记号关注的是当输入大小变得非常大时,函数的增长速率。”
林芩霜忽略了身后那道声音,回答的语速很快,像是急着确认某些事。
讲台上的老教授推了推眼镜,缓缓点头:“课后开发程序的确很辛苦,但课上还是要打起精神,请坐吧。”
“叮铃铃——”
下课铃响起。
林芩霜一把就抓住了身边打哈欠的方忆。
方忆捂着嘴巴,眼角甚至含着眼泪,却不是林芩霜想得那样。
“小忆?你回来了嘛?”
方忆揉揉眼睛,满脸不解:“芩霜你怎么了?你今天好奇怪啊,不仅上课的时候睡觉,还……有点神。”
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带着故意引人注意的味道。
林芩霜知道那是陆圭,可这一次,她没有回头,而是拉起方忆的手离开了教室。
方忆被她拉着,频频回头看向陆圭,视线在两人中间来回往返,带着清澈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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