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潘西屏_的文笔清晰,剧情不错,如果可以的话把她不是潘金莲潘西屏_这本书拍成电视剧,强力推荐此书!
“要不是今日乔家的小厮说许玲珑那日是走了月明街,我也想不到她会由这里取道。前头还有条宽巷也通月钩子桥,下晌我把这两条巷子都走过一遍,只在此处发现了这几枚脚印。”言讫站起来拉扯西屏的胳膊,西屏挣着问:“做什么?”...
时修四下里一看, 房间里光影斑斓,还真是西屏的屋子,适才回神, 他是回院中找不见姜南台才寻到这头来的。
西屏以为他要抱歉,谁知他一下板住脸,回过头来质问:“姜三爷怎的又在你屋里?”
她恨不能敲他一闷棍, 便乜他一眼, 起身往罩屏内走,“你来得, 旁人就来不得么?”
时修跟着踅进洞门, 回头再看, 只见茶水是摆在外间桌上,心内好歹舒畅了些, 又笑起来,“哪里话哪里话, 六姨的屋子, 自然您是主人, 想款待谁就款待谁。”
西屏安坐在榻上, 仰着面孔朝他撇了下嘴,因问:“你做什么急要许玲珑的鞋?到底发现什么了?”
“一会你跟我出去就能知道了。”时修跟着坐下,渐敛了眉头, 又陷沉思。
她忍住追问,晓得他一思索起来就是魂飞天外, 凭你说什么都听不见。这时如眉进来,看见外头的茶碗也懒得收, 只去倒了盅新茶给时修,“二爷请吃茶。”
喊他也不答应, 西屏道:“你就给他搁在炕桌上好了。”
如眉瞅他一眼,走到这头来,“方才送的那人是谁?说话疯疯癫癫的。”
“是杀害那许玲珑的疑凶。”
如眉也听说些这案子的事,因而懒懒散散地劝,“奶奶真是闲得没事干,官府衙门的事,你去瞎管什么?还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仔细传回家去,又给人议论。”
西屏没所谓地睇她一眼,“我的闲话原不少,还在乎多这一句两句的么?”她笑一笑,眼皮垂下去盯着手里的茶盅,“何况多添些闲话,不是正和了某些人的意?”
如眉笑意微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俗话说头嫁由亲,二嫁由身,我的名声坏了,即便二嫁由我,我也没得挑拣了,不就还是由亲人说了算?”
“论亲,奶奶家里也有父母呢。”
西屏向她淡淡一笑,“我娘和冯老爹爹已经几年不在泰兴县了,家里谁不知道?亲娘不在跟前,不就只能听公婆的劝么?”
原来她心里知道,这倒好了,省得还要想着词点拨她,回去也好和老爷太太交差。思及此,如眉挺起腰杆,“做公婆的,儿子没了,自然都是为儿媳妇打算,奶奶也不要错会了意思,你到底年轻,难道守寡守一辈子?”
西屏不接她的话茬,反问:“你也算是二爷的遗孀了,怎么不替你打算打算?”说着自笑一下,“自然了,我若离了姜家,只要你肯在姜家守着,二房屋里就是你说了算,也算得一方霸主,要吃有吃要穿有穿,比改嫁个下人或外头家境不好的人家强得多,是这主意不是?”
给她说中后,如眉脸色有丝难堪,却强作精神,“我们不像奶奶,既没奶奶的相貌,又没奶奶的身份,别说改嫁,就是头嫁也嫁不到个好人家。还是奶奶福气好,那丁大官人家里——”
正说到此刻,偏时修醒转神思,耳朵里只捞到个“丁大官人”便接口问:“谁是丁大官人?”
西屏又俏生生地笑出来,一壁遮掩,“你不认得,泰兴县的人,我和如眉在闲聊泰兴县的事情。你想什么想得那样出神?”
“想案子的事。”时修越想越坐不住,拔座起来走到外头去看,“姜三爷怎的还没回来。”
“就是插着翅膀飞,你也要容人点工夫呀,哪就急得这样。”
正在说,就见南台拧着个包袱皮急进院内,不及他回话,时修先夺过包袱皮打开,拿出一对白色绣蓝花的高跟软缎绣鞋翻看。那是个小脚女人穿的鞋,约莫四寸,小巧畸形,高鞋跟前掌底子持平,中间凹进去一些,太太奶奶姑娘们时兴的一种高底鞋,那高跟和前掌底子上均沾着一点绿色的痕迹。
南台道:“这是苔藓,先前我就留意过,不过到处都有生着苔藓的地方,这许玲珑又不是脚不沾地的人,鞋底子上沾着点苔藓,算不得什么有用的线索。”
时修扭头瞅他,语气不冷不热的,“有没有用不是你说了算。”
西屏凑过来看,接过一只鞋去,“这千层底是用粗麻布纳的,专用来防滑的。”
时修夺过鞋,依旧放在包袱皮里扎好,拧着出门去,“跟我走。”
二人在后头相看一眼,忙跟上去。在园中碰见顾儿,和时修说话他不答应,只顾着朝前走,顾儿只得拉住西屏,“上哪去?快吃晚饭了。”
西屏急道:“像是发现了什么要紧的线索,姐姐姐夫自用,不必等我们了!”
顾儿拉她不住,看着他三人急匆匆的背影,在后头跺一下脚,“疯一个还不足,这下好了,又疯两个!”却也不强管他们,由他们去。
三人出门来,吩咐玢儿急套上车马,一径到东大街,及至一条逼仄的小巷口停了,时修一行领头进去,一行道:“当日许玲珑因和姓庄的吵架,没等他雇车轿就走了,路上大约是想到那手帕的来历,便直奔乔家找许扶云兴师问罪。二人在乔家门前闹了一场,许玲珑走到月明街,想必是想从月明街转道东大街上,再由这条小巷穿出去,可至月钩子桥前的小石街。”
西屏一壁跟着走,一壁细看,这巷子两边都是人家的高墙,又逼仄又长,车轿不能通。那日许玲珑未坐车轿,自然可以择这小巷走,倘或出去就是小石街,的确要比从大路绕过去近得多。
因问:“这巷子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时修回头道:“原没有这条巷子,几十年前,这里兴建了好几位官宦人家的府邸,才形成了这条夹道。因为道窄,很少有人走这里,看,两旁的苔藓积得如此厚。”
走了一截,他顿住脚,撩了衣摆蹲身下去,打开那包袱皮,将一只鞋拿出来和那墙根底下的几枚鞋印对比,笑了,“果然就是这双鞋。”
那南台绕到前头来,也蹲下去,同时修一样,拿起另一只鞋和其他几枚残破的鞋印对比,“还真是!二爷是怎么发现的?”
“要不是今日乔家的小厮说许玲珑那日是走了月明街,我也想不到她会由这里取道。前头还有条宽巷也通月钩子桥,下晌我把这两条巷子都走过一遍,只在此处发现了这几枚脚印。”
言讫站起来拉扯西屏的胳膊,西屏挣着问:“做什么?”
他顾不上答,只管握着西屏的臂膀推她往墙根底下站。西屏的背不留神贴到墙,就要朝前走,“这墙上脏死了!”
“它脏它的,您且忍一忍。”他复将她推去贴着墙,扣着眉呵了声,“不许动!”
她心下虽恨,却没动了,只小心翼翼地僵着背不去贴那墙。时修后退了两步,没所谓地贴在对面墙上,看了片刻,又在路中间来回走了几步,忽然茅塞顿开,张狂大笑起来。
西屏见他笑得有些发邪,一时没敢多问。
南台倒渐渐给他笑明白了,“那许玲珑当时是贴墙站着,在给什么人让路!难怪那有几枚脚印方向是反的!”
时修摇着头,脸上还挂着笑意,“她是在给马让路,要是让人,不必让得那样紧。”
西屏领悟过来,忙跳回路中间,拍着衣裙,“这么说,她当时是在这里碰见个骑马的人,这个人,大有可能就是凶手?”
时修道:“那头一出去,便是热热闹闹的小石街,这头出去,是更宽敞繁华的东大街,大白天的,出了这条巷子,谁还敢行凶?即便有这份胆量,也不会没有人听见或看见。”
南台思忖片刻,又朝前走了一小截,看见一道随墙门,再向前瞭望,一样的,左右两边各有一道随墙门,像是三户人家的小角门。
他回头道:“这里像是三户人家的府宅,二爷方才说,都是官宦人家,这样的人家,下人不少,就是在这里也不好行凶,叫嚷起来,墙内的人也能听见。”
“谁说是在这里杀的人?”时修笑了笑,指向墙根底下的脚印,“要是在这里勒死她,那些脚印会更乱。我是说,这个人是在这条巷子里把许玲珑带回了家。”
南台试探道:“你是说,杀人的就是这三座府宅里的人?可他们——他们可都是做官的人家。”
“谁说是三户?前头那两道角门落着锁,锁上生了绣,门槛上爬着苔藓,可见是不常走人的门。”时修说着,将下巴朝前轻轻一抬,“只这道门没有锁,门上干净,是常有人开关出入的。”
南台慢慢走了回来,“就算是这户人家里的人,大约也是下人。”
时修却道:“即便是下人,也是个体面的下人,否则出行也不会骑马了。”
语毕,他又蹲下去看那脚印,正是沉静时刻,忽闻得“吱呀”一声,近前那道随墙门开了,走出来个四十上下的妇人,将一根小竹凳放在门前那台阶上,一把瓜子嗑哧嗑哧吃起来,一面回头向门内笑道:“今日晚饭吃得早倒好,早吃完了,大家还得空去逛逛。”
门里头又走出个妇人搭话,“趁这会喘口气,不然过几日又有得忙了!”
坐着那妇人向地上吐着瓜子皮,“呸,又不是咱们家正儿八经的主子,来做客,还兴大操大办过生日,也不怕给人添麻烦。”
时修不由得与西屏相视一眼,猛地想起什么,便撇下西屏和南台在这里,自己忙走回东大街上,向左转去,走了一截,果然看见富丽堂皇的门头,那匾额再熟悉不过了,赫赫扬扬题着“鲁宅”两个大字。
“原来鲁家在这巷子里也开了道角门——”三人坐在车上,斜横条的光影蒙在时修脸上,有些惊残的神色,空茫茫的表情。随着车行节律,他两副肩膀一挫一挫的,“我素日竟未留意。”
西屏在对面坐着,也有点余惊,“虽是熟人,可你平日也少到他们家来。何况那扇门后头是厨房柴房,你做客的,如何逛得到那里去?”
车慢悠悠地晃着,把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情从他脑中晃浮在他眼中,因问她:“你还记得小陈村么?”
她忙点头,“当然记得,老爹爹留下的许多田产就在小陈村附近。”
“何止外祖父,那一带是有许多良田,离小陈村六.七里的地方,还有个雨林村,那村子周围,有十几亩鲁家的地。”
南台听明白了,因问:“这事可要先知会鲁大人?如若凶手真是他府上的人口,查起来可就不便宜了。我看鲁大人那个人,像是有点——”
时修勾起一边唇角笑起来,眼稍略带鄙薄地斜在他面上,“有点为官不正?车上就只咱们三个,你尽管直说好了,怕谁听见?”
西屏想笑又没笑,有点宠溺和纵容似的,够向前去打他的膝盖一下,口气却是娇嗔责怪的,“你以为谁都像你,说起话来怄死人么?”
他只当她是维护南台,心下很不高兴,一记白眼从左边翻到右边,撩起门帘子催促玢儿,“快赶回家去,我饿得很了。”
饭摆在时修屋里,恰值掌灯,那黑色长毛猫在墙下长条案上走来走去,灵活地避过一应陈设,只尾巴不慎给蜡烛燎了撮毛,嗤嗤拉拉响。
“亏得我叫厨房里给你们留了饭,这时晓得饿了?”顾儿乜着眼道,也看见那猫,不由得笑出来。
四巧忙把它抱到顾儿跟前来,顾儿摸着它脑袋问:“哪里来的猫啊?丑得怪好看的。”
南台待要搁下碗答话,她抱着猫走进隔间里来,“你吃你吃。”
南台依旧端起碗,“是我去替人验殓,在那户人家瞧见的,见它品相不凡,就抱回来一只。原是想送给二嫂解闷,就忘了二嫂好洁净,从不养猫狗。这不,它倒是和二爷有缘,二爷就养下了。”
顾儿先转到时修旁边嗔他一眼,“他自己就是个猫。”而后慢慢品咂南台的话,总觉有点不对味,做小叔子的,关心做嫂子的竟关心得如此细致,还想着抱个猫给她解闷子?
时修斜她一眼道:“您把它放下,我们这里吃饭呢,仔细毛扑到碗碟里。”
顾儿只得放它下去,走到榻上去坐,一面问:“给它起了个什么名字啊?”
四巧正要答,看见时修给她使眼色,便抿着嘴一笑,把猫抱到那边隔间里去了。
顾儿只当还没起名字,拍着裙子坐在饭桌前那榻上,道:“我给它起一个吧,就叫三姑娘。我一向想生个闺女,偏没这命。”
西屏与南台皆憋不住笑了,时修攒眉道:“人家是只公猫。”
顾儿伸出胳膊来,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你管他公的母的呢!就叫这个名!你不知道,乡下好些小子叫姑娘的名,姑娘叫小子的名,都有意头的。”
他懒得同她争,“随您高兴吧。我爹呢?”
“你爹在屋里看书呢。”她看他三人吃饭吃得香,心下高兴,脸上止不住的一抹笑意,“平日里六妹妹的胃口就不大好,今日饿一阵,我看你吃得倒香,把我的馋虫又勾起来了。”
西屏端着碗笑,“那你再来吃点。”
“不了,吃多了怕胖。”她又笑说:“自从他大哥大嫂到杭州赴任,家里好些日子没这样热闹过了。”
西屏吃完漱了口过来,伴她在榻上坐着吃茶,因问:“上回付家大嫂送她生日的请客贴,是什么日子啊,我当时也没留意看。”
“就是大后天,礼我都预备下了,届时你们过去,替我恭贺她两句也就是了。姜三爷也一道去,是鲁大人的亲外甥女,就在鲁大人府上,你也热闹热闹去。”
西屏道:“那我也预备一份礼,只是不知送她什么好。”
顾儿嗔笑,“家里现成的缎子,你挑一匹包了送给她不就是了?何必费心。我看那个人办生日酒也不为收礼,只为出风头。”说着又够胳膊去打时修,“你可得去啊!好好和七姐说两句话。”
时修这回倒没驳,满口应下,“我自然是要去的。”说着丢下碗,“你们在这里吃茶,我去找爹说话。”
就着顾儿打来的那只灯笼,点到那边院去,见他爹在卧房榻上坐着,歪靠在炕桌上,一面泡脚,一面就着炕桌上一盏昏灯在看书。他便趁手在旁边长案上又点了一盏灯端来,“灯太暗,仔细把爹的眼睛看花了。”
姚淳略微拿开书,将笑不笑地瞅他一眼,目光又落回书上,“随便翻一翻,不是认真看。你娘说过去给你们张罗晚饭,怎么还没过来?”
时修在那端坐下,“她在我屋里和六姨说话,一会才回来。”
“那桩案子可是有什么要紧的发现了?”
“爹怎么知道?”
“不是要紧,你也不会晚饭不吃先跑出去。”说着瞪他一眼,“还带着你姨妈,还有人家姜南台。”
时修腆着脸笑,“到底是爹明察秋毫。”
姚淳懒得看他,慢条条翻一页书,“说吧,有什么事要求我?”
“说求也谈不上,只是有件事要知会爹一声,免得真查出什么来,爹这里恐怕会有点为难。”语毕默了默,目光幽沉下去,把一边嘴角斜斜地笑起来,“这案子的凶手,大概是鲁大人家的人口。”
姚淳脸色微变,也端得凝重几分,把书丢在炕桌上,“有什么证据?”
时修便将脚印的事说给他听,他听后锁起眉头,“你这可算不得什么铁证,人家随便编个什么话也能推诿过去。不行,没有铁证,你不能轻易带着差役去查一个七品县令的府宅,稍有差池,他一本疏上奏朝廷,你反而要落个不是。鲁大人虽只是个县令,可你看他做官做得疏散懒惰,以为他背后没人?”
“爹是怕被小人借机弹劾?”
姚淳蔑笑道:“我怕什么?我虽没什么丰功伟绩,可这些年的扬州府台做下来,也算为朝廷立下点汗马功劳,不是什么祸国殃民谋逆结党之事,朝廷不会轻易革我的职罢我的官,我凭的是自己的骨气和本事。”
“那爹就是怕得罪了人,不好高升。”
怄得姚淳一吹胡子,捶了下桌子,“我是怕你年轻气盛打虎不成反被虎伤!”
时修也轻蔑一笑,“姓鲁的算什么虎?”
“你看你看,一贯是这猖狂样!”
时修忙敛了嬉皮笑脸,郑重道:“爹放心,我不会轻举妄动,没有证据,别说他是做官的,就是平头百姓家里我也不会轻易拿人。我是来知会爹,过两日他府中摆席,也请了我,我不过是想趁这时机在他府上暗暗走动查访。”
姚淳脸色总算转得好看些,“既如此,我不拦你,只是你要有分寸,没有铁证如山,就不要轻易得罪人。毕竟同朝为官,又在一乡任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时修赶忙答应,又起身作揖,告退出去。回到房里来,她娘还在那小饭厅的榻上和西屏说话,不知说的什么,两个身子凑在那炕桌上,叽叽嘻嘻地笑个不住。
留心一听,竟然是在说他头回和人家小姐相看的事。那姑娘原是通判大人家的大小姐,二人正儿八经相看那日,赶上时修正在复核仪真县一桩人命案子,因有个疑惑想不明白,便将死者身上一枚嵌红宝石的金戒指带回家来,进门时还举在手上看。
那小姐与时修却是老早就认得的,此番相看,不过是两家才有要议亲的意思。因此那小姐和时修也不大避讳,看见时修手上拿着女人戴的戒指,兹当是送她的,便走去将那枚戒指劈手夺来看,“这戒指倒打得别致,不知是哪家金铺的手艺,修二哥哥,可是送我的?”
时修见东西给人抢走,心下就有几分不悦,睨她一眼,反剪着手若无其事地道:“你要是喜欢,可以去问它的主人买过来,不过,嘶——就怕人家不能答应。”
小姐听出不是他买来送她的,有些不高兴,把戒指紧攥在手里道:“它的主人是谁?我出得起价钱,还怕她不肯卖?”
他忽然斜着一边嘴角笑起来,“她就是有心答应,恐怕也说不出口。”
“怎的,她是个哑巴?”
“那倒不是——她是具女尸,这是从尸体手上扒下来的。”
登时吓得那小姐魂飞魄散,忙把戒指摔在地上。后来回去,非但打消了想嫁时修的念头,还逢人就细数时修诸多毛病,当然多半是她怀恨在心后的夸大其词。
顾儿一面讲,一面笑,“我看也不算人家冤枉他,把死人的东西拿去吓唬人家姑娘,不恨他恨谁?亏得通判大人和他一个衙门里做官,晓得他的脾气,知道他不是存心,所以才没计较。”
西屏心道,他八成就是存心的,何至于呆到那地步?
恰好看见时修走进来,她打趣似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上扫下,看得他发窘。
顾儿见他回来,也说要回房去了,她自己带了个丫头来,因见西屏没带丫头,便嘱咐时修,“你送你姨妈回房去,多打只灯笼,不要学你老子,舍不得灯油钱。”
临走又去弯着腰到处招呼那只猫,“三姑娘,三姑娘?娘要回去了,你不出来送送?”
那猫也不知躲到了哪里,反正黑漆漆的也不容易看见,西屏只在后面跟着笑,将她送到廊庑底下。
回过头来时,时修一手提了三只灯笼出来,特地往她眼跟前一送,歪理歪气地道:“瞧,够不够亮堂?保证摔不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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