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醉得不知轻重,猛地扭了头,向上冲着他。他看着她,发梢嘴角沾着呕吐物,真丝衬衫皱巴巴贴在早已汗湿的身体上。她的样子狼狈不堪,像个野人。她要冲向战场,哪怕手上只有冷兵器,完全不是现代化武器的对手,她也毫不在乎。这样毫不在乎、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人,是最可怕的。...
周晨的另一只手又使劲掐住了费佳俊的脖子,“想得出吗?你行不行?你说呀!”
费佳俊一直拼命点头,更用力地点头……基金会捐款200万,一年30万学费……在他的欲望被满足的顶端,就这么定下来了。
09.她的样子狼狈不堪,像个野人
周晨一直是职场独行侠,只喜欢一个人低头猛干,换在今天是要被说成寡王了。就是这样有职场社交障碍的周晨,破天荒地提出要请整个部门上上下下吃饭。
在古北选了一间日料自助,周晨单点了三瓶1800毫升的清酒,她很快咣咣灌醉了自己,开口第一句就吓得在座很多人晃出了酒杯里的酒。
“各位,很抱歉,要动大家的奶酪了。”
往日里不好意思放在台面上说的话,趁着醉意,如数说出:脏活累活可以都给她,往后几年,她的命就是公司的,但公司必须得给她足够的钱。不针对任何人,只是她需要钱,如果抢了谁的奖金,不要记恨她。哪怕记恨也没用,因为她还是会照做的。因为她真的很需要钱,在钱面前六亲不认,大家应该都能理解吧?
话又车轱辘一样倒回去,“哪怕不理解也没关系,谁都不是非要理解谁的,但我就这样了,今天请大家吃饭,丑话说在前面,以后难保我吃相难看,给大家造成不适。”
回到家里,周晨一边抱着抽水马桶吐,一边通知费佳俊:“以后我就是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了,家里就交给你了,反正你银行那点死工资,再六亲不认、再死命造也没有本质区别。”
费佳俊站在周晨身后,替她抓住了披散的头发。他低头看着她的头顶,一下没了俯视感。
她已经醉得不知轻重,猛地扭了头,向上冲着他。
他看着她,发梢嘴角沾着呕吐物,真丝衬衫皱巴巴贴在早已汗湿的身体上。她的样子狼狈不堪,像个野人。她要冲向战场,哪怕手上只有冷兵器,完全不是现代化武器的对手,她也毫不在乎。
这样毫不在乎、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人,是最可怕的。
几乎所有人都跟费佳俊的父母一样,都觉得周晨太精明、太现实,不好惹也根本欺负不了,她完全是费佳俊的反面,把费佳俊这个丈夫踩在脚底,任意拿捏。
费佳俊从来没有把真相说出来。
周晨从小就是整条弄堂里最安静的小孩。
妈妈因为生了她这么个女儿、而不是儿子,她奶奶就没有过一句好听的话。妈妈也曾抱着她哭,说她为什么长得不像她,而是像她的奶奶,“小姑娘单眼皮,小眼睛,这么难看,以后日子要怎么过?”
爸爸是独子,从来都是迁就换清静。老婆的发泄他沉默,妈妈的抱怨他沉默。
阴鸷的奶奶、憋屈的妈妈,周晨稍一不留神,就变成了她们斗争的炮灰。奶奶为了证明她妈妈教育不得法,要骂她打她;妈妈为了在奶奶面前展示自己也是有当妈的手腕的,故意立威,要骂她打她。
她妈妈嘴巴里没有一个好人,因为他们周家人对她都没有一句好话;她奶奶嘴巴里没有一个好人,因为所有人都盼着她早点死,好早点去过他们自己的日子;她爸爸嘴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觉得没有一个好人,要不然他为什么老找各种借口不回家?
每一天晚上,周晨要把白天折叠起来的钢丝床摊开来,睡在过道式的客厅里。她从来没有一个属于她一个人的空间。五十年代初造起来的房子,据说是解放后全中国兴建的第一个工人新村。她讨厌这个房子,讨厌在这个房子里的生活。她整个童年都在希望能快一点再快一点长大,可以离开那个房子、那个家,可以住到自己喜欢的房子里去,到时候她还可以有属于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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