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乐漪手握成拳,轻声问:“……陆欺,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杀你?”陆乩野靠着听音辨位,将脸凑近殷乐漪,“公主殿下恨我入骨,自然是敢的……”他竟还在煽风点火,鼓动着殷乐漪动手杀他。恨吗?自然是恨的。她和陆乩野相识半年有余,他在她面前从来便是高高在上处于上位,何曾露出过像眼下一样看不见,又动不了的虚弱模样。若要杀他,这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殷乐漪拔下头上的步摇紧攥在手里,上面的珍珠串碰撞在一起发出清响。
恨, 屠殷乐漪家国子民之人,她焉能不恨。
她听得懂陆乩野是故意想说这些话激怒她,但这些话太越界太刺耳, 她被陆乩野激起的恨意在胸口久久无法平息。
“陆少将军多虑了。”须臾, 她放下弩箭,深吸一口气平复动荡,“我不恨陆少将军, 只是陆少将军说的话太难听罢了。”
陆乩野笑带讥讽,“难听?难道不是你对我的恨藏不住了吗?”
他右颊的伤口溢出颗颗血珠,俊美脸庞在这一刻格外妖冶。
殷乐漪理智回笼, 有心找补示好, 遂走到陆乩野面前, 取下随身的方帕仰起头为陆乩野擦拭脸上的血,“陆少将军若是一定想听我说恨这个字, 芙蕊也是不敢不从的。”
少女将姿态放的低, 让陆乩野找不到她一丝错处,聪明的紧。
他垂睫瞧她, 面容娇美,眉眼恭顺, 为他擦拭的动作温柔细致,帕上染着她清雅的体香, 丝丝缕缕飘入陆乩野鼻尖。
他一反常态的收起尖锐, 没有戳破她心中真实念头,由着她装乖扮懵。
气氛难得缓和之时,骤变突生, 十几个人从丛林里窜出来将他们二人迅速包围,对方手拿武器, 黑衣蒙面,来势汹汹。
殷乐漪害怕的想往陆乩野身后躲去,“……陆少将军,我们怎办?”
陆乩野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到身前挡住杀手,“正是你学弩箭的活靶子。”
她尚未反应,手便又被陆乩野握住抬起弩箭,按下机关朝着人群中射去。
杀手们反应迅速,箭矢射空,他们紧接着便举起兵器向她和陆乩野杀来。
这便是陆乩野所说的死靶子无用,遇到身手敏捷的高手,根本射不中。
殷乐漪整个人都是懵的,陆乩野却丝毫没有出手的打算,在她背后道:“还愣着作甚?上箭矢继续射,你想等死吗?”
她没想到一上来便要真的拿人当活靶子,但情况危急容不得她多思考,慌乱地又一次朝着前方的敌人射去。
这一箭既无准头,也毫无杀意,那杀手躲也不躲,举刀当空便把她的箭砍成了两截。
殷乐漪脸色霎时惨白,想要再换新的箭矢,对方已经朝她砍过来。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的陆乩野揽过她的肩,带着她往侧边躲去,这才避过这一刀。
“你方才射向我时不是很得心应手吗?”陆乩野再一次出手,握着她的手迅速的满弦射箭,“怎么见了真的活靶子就手脚发软?”
他的手即便还掌着殷乐漪,射出的箭矢却还是又准又狠,连射数箭皆中杀手要害,不过眨眼功夫便灭了他们大半。
殷乐漪心口怦怦地跳,从前她永远都是被人护着亦或者躲在他人身后,这是她十六年来第一次在遇险之时,拿起武器反抗,射向敌人。
敌人身上的血溅出来,她仍觉得刺目血腥,但她同时又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她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只是当陆乩野握着她的手,每射出一箭逼退一个敌人时,她便觉得压在她心头的那股无力感开始慢慢变淡。
箭矢破空声咻咻地响彻林间,陆乩野带着她在敌人的刀光剑影中穿梭。
逆风叶落,陆乩野的白发拂着她的脸颊一瞬而过,她侧目见他神情冷傲,黑眸却亮的惊人,显然是杀红了眼。
“箭呢?”
陆乩野又一次按着殷乐漪的指腹射击,却射了空。
“没箭了……”殷乐漪看着剩下的杀手,心中一紧,“陆少将军,我们怎么办……”
陆乩野将那弩箭一丢,把殷乐漪往树后一推,“待在那儿别动。”
殷乐漪知道自己的斤两,听话的躲到树后去,不给他添乱。
陆乩野随手夺过敌人手里的刀,不再带着殷乐漪,他的身手更加迅捷,杀人的手法也更加狠厉。
殷乐漪在树后看的心惊肉跳,若旁人杀人是为自保,那陆乩野杀人便像是享乐。
杀人如麻,嗜血取乐。
她别过眼去,生怕自己多看一眼夜里又要做噩梦。
眼见着敌人快要被陆乩野杀尽,殷乐漪身后的林子里忽然又窜出一批新的杀手。
“陆少将军的武艺果然名不虚传!还好我们早有准备!”
领头的黑衣人抬手指挥,他身后的杀手搭弓拉箭,对准陆乩野殷乐漪两人,“放——”
殷乐漪立刻便要往后躲去,可他们的箭从四面八方射来,她根本无处可躲。
下一刻,陆乩野踏空而来,提刀为她挡箭,“跑!”
箭落如雨,一波停一波又起。
殷乐漪不敢耽搁,抬头便跑,陆乩野在后方为她挡住箭矢,他们二人一前一后一路退到一块岩石后暂做掩护。
陆乩野将钝了的刀随手一扔,殷乐漪忽然瞧见他背后的衣衫划破了一条口,“陆少将军,你受伤了?”
她又仔细瞧了瞧,破口边缘已有血迹渗出。
她心中一惊,他这莫不是方才为护她退后时被箭划伤的。
陆乩野浑不在意,以眼丈量了一下杀手和他们的距离后,确定那些箭矢射出的准头根本伤不到他们后,攥起殷乐漪的手便径直往下山的路跑。
“陆少将军,你的护卫呢?”殷乐漪边跑边问,“为何到现在也无一人来帮我们?”
后面的杀手弃了弓箭,对他们穷追不舍。
“我今日一个护卫也没带。”陆乩野云淡风轻,“殷姮,被追上你或许就要葬身此地了。”
无人接应,只他们两人孤立无援。
殷乐漪一听只好将腿迈的更快些,陆乩野却忽然身形一晃,步子被迫停住。
她在他后方,及时扶住他手臂,“陆少将军,你怎么了?”
陆乩野扶额看向她,他神采奕奕的黑眸里竟有几分涣散。
“箭上有毒。”
陆乩野说完,高大的身形又是一晃,竟要直直往地上倒去,殷乐漪用力才将他扶稳,陪着他半蹲下来,满脸焦急,“那我们怎么办?”
陆乩野甩了甩头强打起精神,拉着她一起站起来,“走。”
他们重新出发,但陆乩野的脚程比方才肉眼可及的变慢,身后的杀手更是已经追了上来。
殷乐漪急的方寸大乱,脚下不慎踩到一处不稳的泥土,脚底悬空,整个人直直的往山坡掉下去。
“殷姮——”
陆乩野及时将她往回拉,却忽然毒性发作失了力气,没将她拉回来,反被她拽着一起滚了下去。
殷乐漪紧抓着陆乩野的手,滚下山坡时他们两人身形几乎重叠在一起,她伸手想去抓附近的树,可两人的冲击力实在太大,她力气又太小抓不住,两人齐齐掉进一处寒潭里,溅起一阵水花。
索性寒潭不深,殷乐漪踮着脚将头露出来,缓慢地走上岸,回头发现陆乩野竟还泡在寒潭里,数缕血丝染红他面前的潭水。
殷乐漪只得又下到水里,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陆乩野半扶半拖的带上了岸,让他背靠石块。
殷乐漪坐在岸边喘气,呼吸一声大过一声,“……陆少将军,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不然会被追上来。”
她从地上站起来,拧完襦裙的水后,看见陆乩野眼帘微垂着望着地面,黑眸被掩在其后,还未有起身的迹象。
殷乐漪只好又到他身前半蹲下来,问道:“陆少将军,为何还不起身?”
陆乩野掀起眼帘望向她,“殷姮,我看不见了。”
殷乐漪一愣,忙去看他的眼眸,他瞳孔比方才还要涣散,双眼都变得无神。
她用手指试探的在他眼前轻轻晃了晃,毫无反应。
“箭上抹了毒,我现在既看不见,又浑身无力。”
陆乩野眼尾一弯,对殷乐漪露出一个笑来,“你杀我,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殷乐漪在这一刻只觉头皮发麻的厉害,试问世间怎会有将弱点迫不及待地暴露在人前,将机会递到别人手中,让人杀他的人?
不是疯子便是病入膏肓的傻子,陆乩野显然是前者。
殷乐漪手握成拳,轻声问:“……陆欺,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杀你?”
陆乩野靠着听音辨位,将脸凑近殷乐漪,“公主殿下恨我入骨,自然是敢的……”
他竟还在煽风点火,鼓动着殷乐漪动手杀他。
恨吗?自然是恨的。
她和陆乩野相识半年有余,他在她面前从来便是高高在上处于上位,何曾露出过像眼下一样看不见,又动不了的虚弱模样。
若要杀他,这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殷乐漪拔下头上的步摇紧攥在手里,上面的珍珠串碰撞在一起发出清响。
她心跳极快,仰头目不转睛的看着陆乩野,他浑身湿透,俊美面容上竟还噙着丝笑意,无神的黑眸里,印着她试图将簪尖刺向他的样子。
殷乐漪脑海中天人交战,攥着簪子的手抖了又抖,眼前竟忽然浮现出陆乩野几刻前为她挡箭的场景。
陆乩野敏锐地又一次听到珠串碰撞的清响声,他勾唇轻笑,早有预料。
他知晓殷乐漪恨他,她平日里在他面前的扮乖讨巧不过是为了想在他身边好过些,所以他将杀她的机会亲自递到她手上,她果然便想要趁机杀了他。
明明一切都如他所料,但听见她步摇的声响,他的心中还是怒意翻涌。
殷姮,殷姮。
他在心中默念殷乐漪的名字,他已想好,若殷乐漪下一刻便将簪子抵在他的脖子上,他该如何惩治她,是掐断她纤细的脖子,还是一刀将她腰斩。
她想杀了他独活,妄想。
他提不起刀,使不出力,他就拖着她一起死,共赴黄泉。
但陆乩野等了许久,没等到她的簪子抵住他的脖颈,等来了一抹幽香飘入他鼻尖,一双柔荑抱住他的手臂,试图将他从地上拉起。
“陆欺,我实在拖不动你,你能不能从我身上借些力站起来?”
少女柔声细语拂过陆乩野耳畔,他面上笑容渐淡,向殷乐漪试探的伸出另一只手,她便又将他这只手搭在她肩膀上,她用力他亦借力,他这才从地上站起来。
殷乐漪身量刚过他肩膀,陆乩野身形高大,几乎大半个身子的力气都倚在殷乐漪的身上,她拖着他走的极为吃力。
“我方才听到你取下步摇的声音。”陆乩野语气冷冽,“为何不动手?”
他连行走都难,听力竟然还能这么敏锐。
若殷乐漪真拿簪子抵了他脖子,他不是坐以待毙等死的性子,他一定会拖着她一起死。
殷乐漪庆幸自己没有被一时的仇恨蒙蔽双眼,“杀了你我父皇就能活过来吗?我的国家就能恢复如常吗?”
自然是不能的,杀一个陆乩野只能消一时的心头恨,而他死之后给她带来的麻烦会层出不穷。
殷乐漪不愿和他多说此事,岔开话题,“你可知是何人要杀你?”
“十三皇子赫连鸿。”陆乩野虚弱的气息里挟着笑,“周骞是他的亲舅父……”
殷乐漪闻言手一滑,陆乩野的身子没了支撑,轰然倒地,殷乐漪也被他带的一起摔在了地上。
她手撑着地爬起来,看向陆乩野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赫连鸿是为了替他舅父报仇,才要杀你的吗?”
若是,那这场刺杀追根溯源恐怕就要追到殷乐漪的身上。
“周骞不过是根导火索,赫连鸿要杀我,是因为我不肯成为他的党羽。”
陆乩野气息紊乱,眼珠转了好几圈,凭借着那股香气辨寻到殷乐漪所在的位置,“殷姮,与你无关。”
他洞若观火,将殷乐漪的想法悉数猜透。
殷乐漪抿唇沉默,将她的手臂再次搭在自己肩膀上,“你起来。”
陆乩野没有借力,黑如点漆的眸失焦的望着虚空,笑着道:“我的毒发作了,你若带上我这个拖累,我们两个都得死。”
他银冠束着的马尾亦有些凌乱,几缕湿漉的白发贴在他脖颈上,显得有几分狼狈,毫无平时的不可一世。
只是落到如此境地,他竟还能言笑晏晏。
殷乐漪极少在他面前不用处于劣势,见得他笑,她既觉瘆人又觉气愤,口吻便没有像从前一般乖顺,“陆欺,我不准你死在这里!”
陆乩野闻言,面上笑容一滞。
随后他便感觉那双柔弱无骨的腕子,又一次奋力将他从地上拖起来后,继续用身子支撑着他缓步前行。
每往前走一步,陆乩野都能听见她细柔的喘息声。
陆乩野见过她的身子,莹白如玉,细腻如云,柔软纤细的紧,即便细细赏玩一个不慎都能将她损坏,他难以想象这具娇弱的女子身躯,此刻是以何种姿态在撑着他这个男子前行。
他从未像这一刻一样急切地,想去瞧清殷乐漪的脸,可他眼前只有一片漆黑。
陆乩野喉结滑动,“殷姮,你为何不准我死?”
殷乐漪精致眉心都累的紧蹙,上气不接下气:“……你若死了谁还能护我?”
她还想活下去,亲族和母后她都还未能见到,庇护她的陆乩野若死在这里,她在魏国只有死路一条。
她重复一遍:“我不准你死,陆欺……”
陆乩野焉能不知殷乐漪此举是为她一己之私,但从她口中听到她不准他死这句话,陆乩野心下还是情不自禁地生出极大地欢愉。
他唇角翘起,低声轻笑:“你说得对,我不能死。”
“殷姮,整个魏国只有我才能护住你,所以我不能死……”
“倘若哪一日我真的要死了,我一定带你一起走,不留你在魏国受苦,不让你在旁的男子面前低眉顺眼……”
他笑的放肆,说的话也极为偏执疯魔。
殷乐漪分不出力气与他说话,只能腹诽他疯子,艰难地继续往前。
天上忽然落起了雨,好在他们在雨势变大之前寻到了一处破败的寺庙,得以暂时栖身。
阴雨绵绵,天光灰蒙,破庙中更是昏暗。
殷乐漪坐在地上缓了许久,才又有了力气,细声问陆乩野:“我们躲在庙里,那些杀手会追来吗?”
她问完等了片刻,也没听到陆乩野回话,向陆乩野看去,见他眸光涣散,背后伤口渗出的血连串滴在地上。
“一时片刻他们追不上来。”陆乩野扶额,动作有些迟缓,“……雨下的及时,我们的踪迹会被掩盖住。我的护卫见我不回府,会来寻我们。”
殷乐漪颔首,记起他看不见,她目光不自觉地又落到了他背后的伤口处,心中纠结几番,还是忍不住开口:“你背后的伤,我该如何帮你处理?”
虽然这祸事是因陆乩野而起,但殷乐漪不能真看着他血流不止而死,即便是为了她自己。
陆乩野似是未料到她会主动开口,顿了顿,“帮我擦干净,再用布条缠住止血。”
殷乐漪走到他背后坐下,正要依言照做,忽然别开脸,“……你自己解一下衣袍。”
“我无力。”陆乩野声气轻,“殷姮,你帮我解开。”
他何曾有过这般虚弱的神态,殷乐漪心中冒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从他背后不自在的伸出手去解他的腰带。
殷乐漪如今穿衣解衣已比从前熟稔许多,奈何男子的腰带她是第一次碰上,试了几次都不得章法。
陆乩野忽然抬手按住她的手搭在他的腰上,“殷姮,解这里。”
即便同落了水,陆乩野掌心亦比殷乐漪要热得多,她更不自在的推开他的手,解开腰带,将他上身衣袍褪了一半露出他后背时,殷乐漪看的一怔。
除了那条殷红的新伤外,陆乩野的背上伤痕遍布。
她一时数不清有多少条,只见新伤旧伤交错着横隔在他宽厚的脊背上,凹凸不平颜色陈旧,丑陋的与他那张俊美绝伦的容颜毫不相衬,让殷乐漪见后都不自觉心惊担颤的想:受了这么多伤,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她在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拧干自己的方帕为陆乩野擦拭那道伤口,又想到他今日的境况,“陆少将军为魏国出生入死,立下了那样卓越的军功。如今只因你不愿归附于一个皇子,他便派人来刺杀你。”
明君辨得清忠奸,对战功赫赫却遭到不公对待的臣子,总是很难不生出怜悯。
她有些唏嘘,“陆少将军这样忠心,若是我晋国臣,我一定以礼待之。你便是要天上的明月我也会为你捧来,又怎会狠得下心,对你下如此狠手。”
陆乩野感受到背上为他擦拭伤口的轻柔力道,闻言更是抿唇笑起,“你若试着诚心待我,说不定我便会被你打动,做你芙蕊公主的臣子。”
简直荒谬至极,殷乐漪不是三岁稚童,怎会被他和玩笑无异的话欺骗。
他的里衣未湿透,殷乐漪取了他随身携带的匕首,将他里衣干的部分裁下来勉强缠住他背上的伤口,将血暂时止住。
做完一切,她又累又冷,湿漉的衣衫贴在身上十分不适。
她清楚自己的身子,这样下去恐熬不过今夜她便又要病倒。
她忐忑的瞧一眼身旁的陆乩野,见他眸光仍涣散,便去佛像下寻了几个蒲团放到身下垫着,大着胆子借着房梁上垂下来的破败幢幡,挡住自己的身子,解开湿透的衣衫。
破庙里太过安静,听不见她丁点声音。
陆乩野眉心不自禁蹙起,唤一声:“殷姮?”
“……嗯?何事?”少女声音略显慌乱。
陆乩野寻声辨位,一片漆黑的视野里渐渐亮起一抹灰暗的天光。
黄色幢幡被风吹得卷起,那抹天光得以落在幢幡后少女的身上。
她身影在陆乩野眼中极为朦胧,像隔着一层香云纱。
只见她轻解罗衫,露出纤长的颈,莹白的肤,身姿曼妙的如同雾里看花,晃人眼。
陆乩野无声瞧着这一幕,声沉若水:“殷姮,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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