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秋霜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蕙娘是最最面硬心软的,先前她再不喜欢沈公子,只要殿下欢喜,也从没说过一个不字。”确实——毕竟沈佑前些年着实放荡纨绔,干出过好几件轰动大祁皇城的荒唐事儿,若是后来不曾从军胜仗,只怕连平远侯府都要将其扫地出门。“再说了,先前听说北凉遣人来求亲时,蕙娘急得恨不能日日回宫打探消息,现在殿下不必去,她心里其实比谁都高兴呢。”秋霜又噼里啪啦地说了一箩筐话
“怎么会呢?”秋霜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蕙娘是最最面硬心软的,先前她再不喜欢沈公子,只要殿下欢喜,也从没说过一个不字。”
确实——毕竟沈佑前些年着实放荡纨绔,干出过好几件轰动大祁皇城的荒唐事儿,若是后来不曾从军胜仗,只怕连平远侯府都要将其扫地出门。
“再说了,先前听说北凉遣人来求亲时,蕙娘急得恨不能日日回宫打探消息,现在殿下不必去,她心里其实比谁都高兴呢。”
秋霜又噼里啪啦地说了一箩筐话,没听到人应声,过来掖了掖被角就去上夜了。
她可能以为把我讲睡着了,其实我只是没插上嘴。
怎么可能睡得着呢,经过了今日。
月黑风高,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为着沈佑,也为着我自己。
既然他都好端端回来了,我就更不能让自己轻易折损了。
我这条命,在父皇眼里如今可能不太值钱,但是我珍惜得很。
当年我母妃将我托付给皇后娘娘,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昭昭,好好活着。
我的母亲淑妃是勋贵之后,外祖宣威将军唯一的女儿。明明身居宫墙深院之内,她教给我的却多是胆识与气度,小时候的某一年生辰,她送给我一匹小红马,扬言有朝一日定要带我去见识大祁的大好山河,让我看看那些她曾策马踏遍的边疆与净土,晓得了命的鲜活再度安稳的岁月。
母妃与这皇宫里头别的娘娘都不一样——年幼无知的我曾因母妃独一无二的美丽而骄傲,却在永远失去她之后才明白,父皇的宫苑只是座戏台,唯有擅施粉黛长袖善舞的伶人才能演到谢幕。
这个譬喻,是皇后娘娘后来告诉我的,被送走这年我十一岁,在太学的讲堂里撕碎五叠字纸折断九根毛笔,抢了三哥温曜的帕子擦眼泪,还扯着后座同袍的衣袖揩鼻涕,哭得老太傅心慌气短提前散学。
后座的倒霉同袍就是沈佑,他可能从未见过我这阵仗,最后变成一起央求三哥,赶紧带我回长乐宫。
却在那里见到萧贵妃笑得张狂下贱,她递过白绫,令侍从勒死母妃。
屏风后面,我的嘴被三哥死死捂住。
母妃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冷冽,她掌风一带,劈在了那宫人的肩上,直冲萧贵妃而去。
萧贵妃一面退一面尖叫,陆无惜你疯了,你父兄谋反通敌都死了,你还能活吗。
那时的我已经来不及分辨这些字词里的意义,我只知道母妃武艺很好,母妃只要打死她就能活下去了。
然而没有。原本可以的。
萧贵妃和宫人逃出去,她对着寂寂无人的冷宫,哑声叫,昭昭。
我的小字。
过来,昭昭。不哭。
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边关么?有一望无际的草原和湖泊。
我们誓死守卫的疆土,你该当去看看。
没事的,昭昭,没事的,阿娘会同你一起去。
昭昭,好好活着。
从未这样疲惫,亦是从未这样温柔。
她眼里有泪,却再未拥抱我。
她非常、非常郑重甚至严厉地训诫三哥,还有沈佑——
“带她走,永远不许再来。”
已经不需要永远了。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母妃。
这些年,皇后娘娘和太子乃至沈佑,的确在尽力护我周全,于是我得以短暂忘忧地活过来。
只是其间,未免也捕风捉影,渐渐触及到雪泥鸿爪下的陈年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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